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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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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五月初三是薛家霸王薛蟠的生辰,古董行一個叫程日興的人給他送了鮮藕、西瓜、鱘魚和暹羅國進貢的靈柏香熏的暹豬四樣壽禮。薛蟠見個個樣式奇好,便孝敬給薛姨媽和賈母、賈政、王夫人等人,自己留了一些,請來寶玉一並享用。

寶玉去了,一夥人熱鬧鬧地說了半日,至傍晚寶玉醉醺醺地回了怡紅院。之後寶釵又來探他,兩人在屋中說著話。

黛玉晚飯後由紫鵑陪著園子裏散步,到了沁芳橋上,見各色水禽都在池中嬉戲、文彩炫耀,好看異常。便不由得駐足觀看,看了一會兒有些累了,往怡紅院走去,想要借杯茶水歇歇。紫鵑不是折柳,想著姑娘也不是和寶二爺單獨相處,不礙多少,也就沒有攔著。

主仆二人來到怡紅院外,卻見院門緊閉,紫鵑以手叩門。

而這日正好寶玉身邊伺候的晴雯和碧痕拌了嘴,正沒好氣,又見寶釵來了,把一窩火灑在寶釵身上,在院子裏說著:“有事沒事跑來坐著,叫我們三更半夜的不得睡覺!”剛好這時聽得有人叫門,晴雯問都沒問是誰,高聲道:“都睡下了,明兒再來罷!”

黛玉以為院內的人是沒聽真她的聲音,認為是哪個丫鬟上門,便道:“是我,還不開麽?”晴雯卻真真是沒聽出來,使性子說道:“憑你是誰,二爺吩咐的,一概不許放人進來!”

黛玉面上一陣難堪,紫鵑也極是氣憤。忽然聽到院內傳來一陣歡聲笑語,仔細聽來,竟然是寶玉寶釵二人。黛玉臉色都白了,心道:我雖是客居,因著父母雙亡住在外祖家,但往日寶玉多有呵護竟真像個親哥哥一般,如今卻是連門都不讓我進了麽?

真真是越想越傷感,只覺得花.徑風寒,天地難有她立足之地,不由得掉起淚來。

紫鵑已經被氣得不行,正要繼續叩門為她家姑娘討回公道,卻被黛玉攔下了。黛玉道:“想來寶姐姐和寶玉有什麽事情要說,不方便叫旁人知道,我們就此回去罷。”

紫鵑卻是被黛玉無意間說的這樣一句話給嚇到了,心想那一位公子一位姑娘,能有什麽不叫旁人知道的話要說?心裏模模糊糊的像是想到了哪裏,仿似知道了某些了不得的事情,不由得唬得背後冷汗,忙扶著黛玉沿原路回去瀟湘館了。

回到瀟湘館,黛玉依舊是一付哀哀切切自傷身世的樣子,應嬤嬤少不得問了幾句。紫鵑一一說了,還一字不落地把黛玉那無心中說的話給重覆了一遍。應嬤嬤眼中登時便閃過意外的情緒,隨即吩咐道:“既這樣也就罷了,但你也得勸著姑娘,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再者說了,姑娘本來就該和寶二爺保持著距離,平日裏姐姐妹妹一起玩鬧倒沒什麽,單獨去怡紅院到底不妥。你記著了便好,日後我會讓折梅跟著姑娘照顧的。”

說得紫鵑心裏像是打翻了諸多調味瓶似的,真不是滋味。

這邊敲打了紫鵑,應嬤嬤又端了黛玉每日要吃的補品進了屋。“姑娘,該吃東西了。”

黛玉靠在窗邊,拭了拭淚道:“嬤嬤,我不想吃。”應嬤嬤把東西放在桌上,扶著黛玉坐下,道:“這些都是縣君派人送來的,據說是茜香國王室養身吃的藥膳,不比之前吃的那些人參養榮丸差。姑娘多少吃點。”

聽到縣君,黛玉面上多少有了暖意:“我是何德何能得到琞歆姐姐這般看顧。”也不再推卻,拿著小巧的調羹吃起來。

應嬤嬤見她終於吃了,也放下心,便說道:“縣君待姑娘好,姑娘心裏記著就好了,平日裏多去侯府走動走動,也免得縣君寂寞無聊。”黛玉吃了七七八八時,應嬤嬤又想起來一件事,道:“過幾日是安昭侯的生辰,縣君要在侯府辦場筵席,請了京中許多公子哥千金小姐,姑娘與縣君關系好,到時必是要去的。說不得還要幫著縣君搭把手,我這裏先說與姑娘知道,免得到時候姑娘心裏害怕。”

黛玉果然放下調羹,心裏有了忐忑:“侯爺的生辰麽?那麽我要送些什麽賀禮?自父親去後,侯爺對我這個孤女多有關照,我雖不曾說,但是心裏對侯爺亦很是感激。如今琞歆姐姐又對我這麽好,我怎麽報償得了?”說著又有些淚光閃閃。

應嬤嬤道:“侯爺和縣君那是把姑娘當成親妹子呢,姑娘也不必做什麽,只要好好保重自己,就是對侯爺縣君最好的報償了。姑娘明日便讓湖萍把箱籠打開,親自挑些壽禮。再則九月裏是縣君的花辰,姑娘不若閑了做些針線好送予縣君,也不枉縣君疼姑娘一場。”

一主一仆這樣說著閑話,倒讓黛玉將方才在怡紅院受到的委屈給拋到腦後去了。

安昭侯的生辰辦得極其盛大,一是因為他已經舉行及冠禮,日後便是一個成年人了,其代表的意義遠遠大於往年任何一次生辰筵席;二是此次宴會,崇宣帝新冊封的琞歆縣君也會出現,甚至有可能挑選出她的如意郎君。

因此,早在安昭侯府開始準備時,已經有不少人帶著小心思地上前討好了。或是獻上一些難得的珍品佳肴,或是大手筆地包下那夜的焰火,以求侯爺盡興,抑或是獻上調.教許久的戲班子等等不一而足。

然而這位壽星最近卻不在京都,他丟下一個爛攤子叫崇宣帝焦頭爛額,自己卻往江南去了,順便還從獄中撈走了原本該秋後處斬的俞明濮,也就是俞妃的哥哥。

又是春夏季節,江南一帶已是荷葉田田、波光瀲灩柳條柔。一艘普通的商船行在開闊的江面上,船體烏黑,甲板上船工艄公們席地而坐,談天說地,偶爾有人說了些葷段子惹得眾人哈哈大笑。這般光景,真是萬分愜意。然而有心人還是可以自其中一些人繃直的腰板和蘊含精光的眼神中看出一絲違和感。

那些光著膀子的精壯青年們看似毫無規律地混坐在那些靠水吃飯的船工之間,但若是身邊有著不懷好意的人,想來不需幾招便會被制服。

將近正午,船上的廚子已經叫了幾個曾經靠打漁為生的船工撒網網魚,如今正在廚房裏磨刀霍霍、勢必要做出一桌上等的魚宴來給船艙裏那位貴人嘗嘗鮮。

被層層保護著的船艙裏,一身水藍色衣袍的林玨坐在棋盤前自弈,他身邊那個面帶三分憔悴卻從容優雅的男人赫然就是俞明濮。

按說林玨害得他家破人亡、一夕之間從高官厚祿之位跌入塵泥,俞明濮應該恨他入骨。但是如今兩人之間的氣氛卻是十分的融洽,根本沒有一絲的難堪晦暗。俞明濮正在看幾本從江南得到的賬簿,看著看著不由得皺起眉,臉色很是嚴肅。

“主子,這次崇宣帝的行動令江南的暗線損失了大半,若是要重新布置,恐怕不易。”卻原來,早在潛邸之時,俞明濮已經投靠了林玨,如今亦是忠心耿耿。雖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但是俞明濮自幼便不是一個忠君愛國之輩,他只為知己者死。而早在當初,這個知己者已經變成了林玨。

林玨輕輕落下一子,玉石的棋子敲擊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那便重新布置罷,左右不過是花多些銀兩罷了。倒是那邊,一時一刻也不許松懈。”他的聲音清清冷冷,話說得很是不經心,而俞明濮卻一貫是奉若聖旨,甚至有時比聖旨還要遵從。

“那麽……”俞明濮的話還未說完,船身卻是猛地一震,擺放在百寶格上的美人斛、楊枝瓶紛紛摔落在地,林玨面前的棋盤亦是毀於一旦。

俞明濮一下子站了起身,眼中盡是警惕。船艙外護衛回報說是一艘快船躲避不及撞了上來,如今二管家正在和對方交涉,似乎是有水賊在附近出沒。

聽到有水賊,俞明濮便是皺眉,想著林玨此次出行雖是沒有打著安昭侯的旗號,卻是以江浙船幫河青幫的名義。河青幫在江浙地區勢力頗大,連極有權勢的總督、巡撫都不敢直接對上河青幫。在河青幫發了行水令之後,途經河域居然還會出現水賊?

“急什麽?此次被清洗,怕是河青幫的勢力也多少受了影響。況且聽聞江浙出現了一支極為剽悍的水匪,已經劫了江浙數十個大大小小的商幫。如今或許是遇上了這支不畏死的水匪罷。”林玨憑著自己近妖的記憶力把棋局恢覆成方才的模樣,很是風輕雲淡地繼續下棋。

被林玨的淡定感染了,俞明濮也松下緊皺著的眉頭。

不多時,關成便入來回報:“主子,撞上咱們客船的是姑蘇楊家楊渡的家眷乘坐逃生的船,聽聞他家的船隊本欲上京,在前方四裏處遭遇水匪,如今楊渡的次子帶著楊家老太太和一幹女眷乘快船逃出,長子還在船隊裏。”

林玨聽後並未有任何表示,俞明濮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這楊家的資料,亦沒有隨便說話。關成更是不會隨意出主意,船艙裏便安靜下來。

棋盤上的棋局已接近尾聲,白子潰不成軍,黑子卻也是損失慘重,儼然是兩敗俱傷之勢。

許久,林玨方才說道:“既這樣,便讓他們跟在船後一同返回姑蘇。”

他說了話,屋內沈悶的氣氛才松了下來。俞明濮和關成幾不可見地松了口氣,他們發現不知從何時起,主子身上的氣勢愈發足了,仿佛是一把寶劍終於脫鞘而出,鋒可剜骨。

關成應了退出去,俞明濮則繼續看他的賬本。

此時在楊家的船上,楊天銳面上帶著一絲慶幸和喜色快步走進主艙,楊家老太太歇息的房間。他的妻子許氏正在老太太跟前侍奉著,見自家丈夫進來,也是心神一松,差點就癱倒在地。身邊的婢女趕緊攙扶住她。楊老太太身邊還陪著兩個大孫女,見許氏不舒坦了,她連聲道:“快些扶二.奶奶去歇著,素蘭,你有了身子,護住楊家血脈要緊。我這裏有蔓寧蔓姝,不打緊的。”

許氏如今已是懷胎五月,經過方才水賊那麽一下早就動了胎氣,只是強忍著罷了。現在看丈夫的臉色應該是沒事了,又得了老太太的話也不再堅持,告罪後就由著婢女扶下去歇息了。

楊天銳見自己的妻子臉色有些蒼白也很是擔憂,卻知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和老太太報告一下那艘客船的消息,便上前一步回報說:“老太太,孫兒問清了,那是河青幫的船只。船內搭乘的是誰他們不肯說,但是對方的管家傳話說是可以讓咱們的船跟在後方一齊返回。”

聽聞是河青幫的船,蔓寧和蔓姝就是一喜:她們雖是生在閨中,但是河青幫的鼎鼎大名也是有所耳聞的。聽說江浙一帶沒有誰會不賣河青幫面子,河青幫的船隊出行前更是會發布行水令,警告沿河的水賊莫要出來惹事。如今有河青幫的船只在,他們必可安然返航,或許還能夠救出身陷賊窟的大哥。

但是身經百事的楊老太太卻沒有這麽樂觀,她瞇起雙眼,眼中精光閃現。“銳兒,對方的船有多少艘?護衛多少?”

楊天銳答說船只有一艘,而且是中等的客船,船上護衛倒是有三五百人。

楊老太太便不說話了。她隱約曾聽過風聲,道是河青幫的後臺犯了事,已經被同行和其餘虎狼咬下幾塊肉。而且河青幫出行,哪次不是發布了行水令?正是聽說行水令發出了,楊家才會在這個水患橫行的季節,帶著女眷上京。卻不曾想到,還是在途中遇上了悍匪,甚至楊家的長子楊天鋒也被纏住了,至今也不知道是否安然。

現在即使碰上了河青幫的船,卻是只有寥寥數百護衛的客船。遇上不賣河青幫面子的那夥水匪,也不知是不是會有一樣的下場。

楊老太太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賭上一把,跟著河青幫返航!

這邊兩艘船的船工修整了一下船體受損的部位,幸而只是船舷擦了一下並沒有造成大的碰撞,所以很快就可以繼續上路。楊家的船掉了一個頭,不遠不近地跟在河青幫客船二百米外。

在修繕的時候,楊老太太曾命楊天銳傳話說要親自去拜謝,林玨沒有見。只是聽說他家船上都是女眷,還有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並一個四歲大的小童,是楊家長子楊天鋒的嫡子。就讓關成送去一些已經煮好的參湯、補品之類的。

楊老太太看著那盛著湯品的白玉碗,面上不動聲色,只是謝過林玨的美意,心裏卻著實在感嘆這河青幫的財大氣粗,也不免對客船上的人是何身份更是懷疑好奇。

船只順風順水,很快便到了方才楊家船隊被劫的地方。江面上風平浪靜,除了水上漂浮著的船槳斷木以及屍首外,半分看不出剛剛發生了什麽事。左面是一叢蘆葦叢,蘆葦中有數條小船行過的痕跡,想來那些水賊便是埋伏在此處。

但是楊家那四條大船卻是不見蹤影,不知是否已經被開走了。

楊家的船回到此處時,船上的人都很是悲痛,當即就有許多船工跳下江去打撈那些屍首。關成接到林玨的命令,也派自己船上的船工下去幫忙,護衛卻是半步不離地守衛在船艙周圍。

每打撈起一個熟人的屍體,便有楊家的人痛哭起來。中午的烈陽炙烤著江水,波光粼粼中,埋葬了多少不甘的年輕生命。卻也有些命大活了下來的,楊家的一個家生子劉四水便是掛在了一片木板上一直堅持到獲救。

“四水還有氣兒!”當即就有船工驚喜地叫起來,一時間,好幾個人紛紛游過去幫忙把劉四水救了上船。楊天銳也守在甲板上看著,面上帶著沈痛與憤怒。聽見大哥身邊的小廝還活著,急忙叫人把他帶過來。

劉四水背上被砍了一刀,雖然傷口挺大,但是沒有傷到肺腑。如今他還有一絲清醒,見二爺回來了,一時間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只當二爺帶回來援手,撐著一口氣道:“水賊帶著財物乘小船進了蘆葦叢,大爺也被他們帶走了。大船被開走,船上有連玄幫的人……”

“連玄幫!”楊天銳咬牙,握緊的雙手青筋畢露。

劉四水已經暈過去了,即刻便被送去醫治。林玨還借了兩個隨行的大夫過去。

之後又救起四個人,但是都傷得很重,沒有清醒的人。

那邊楊家的人陷在悲痛和怒火之中,這邊下定決心要做一席上等的鮮魚宴的廚子卻是見縫插針地擺上了他的手藝,等著主子品嘗。

盡管對於河鮮不很感興致,但是林玨還是賞臉了。鮮魚宴上了四道冷盤、十道熱菜、兩道湯,倒是色香味俱全,這個江浙地區的廚子比之宮中禦廚也是不遑多讓了。林玨很是好心情地打賞了廚子,也命他做些菜肴送去楊家船上。

如果說河青幫最近一段時間對其他勢力的退讓是因為失勢的話,那麽今日開始,那個堪稱是江浙一帶漕幫龍頭,甚至威霸江南的第一大幫卻是要褪去外衣、鋒芒畢露。每一個肩上刻著小篆河字的人,都要直起腰將被奪走的東西十倍百倍地收回來!

今日一早,姑蘇城內外的霧氣還未散去,河青幫大宅已是正門大開。一行四十來個青壯年列隊走出,他們都穿著統一樣式的青色斜襟布衫,袖口和褲腿紮緊,腰間塞著一根約一臂長漆黑的木棍。一個個身長七尺有餘,膀大腰圓、身強力壯。

隨即一輛精致的馬車從府內駛出,河青幫的四位當家到了三位,都騎著高頭大馬跟在馬車側邊。

街上早起做生意的百姓見到這樣充滿煞氣的一堆人紛紛退避三尺,開了門的店家也急忙把門板啪一聲壓回去。也有那些膽大的在一旁遠遠看著,心裏猜測不已。

而那些被派去監視河青幫的小子們,更是一撒腿地跑回去報信了。相信在日頭出來之前這個消息就會傳遍整個揚州城。

陽光驅散了晨間的陰寒,霧中的渡口看不清岸上的人影,只聽見那水鄉特有的鄉音在四周響起,卻是渡口來往的商船在裝貨卸貨。夥計們大聲地吆喝著,顯得這個清晨一如既往的寧靜與生機勃勃。但是這個寧靜很快就被打破,整齊的步伐聲響起,馬蹄踐踏在青石地面,車輪聲聲碾碎平靜。

在渡口正中間上貨的商船就是連玄幫的,若說如今江浙地區最出風頭的幫派,莫過於連玄幫。它的總部在金陵城,據聞和四王八公牽扯甚廣,而且與江南官場中諸多官員亦是千絲萬縷關聯不斷。也就難怪連玄幫在短短三年間就發展得在江浙地區占得一席之地,甚至還能夠搶到河青幫的地盤。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河青幫的人一看見連玄幫就雙眼噴火,而連玄幫的人看見這群“手下敗將”也難掩面上的得意。往日河青幫勢大,在這一行混的也不知受過多少他們的臉色。如今可以踩在河青幫頭上,怎不使得連玄幫的人得意?

落在旁人身上,多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但是在這兩個幫派間,連言都不需言,直接開打。

此次出門,雖然是為了迎接那位貴人,但是也沒有遇見仇人不趁勢報仇的道理。況且河青幫大當家二當家四當家都在一旁,幫眾在當家們的手勢落下時,直接抽出木棍如虎入羊群一般徑直朝連玄幫的人打去。

由於沒有事先準備,連玄幫的人沒有反應過來時身上已經落下棍子,雙方的兇性都被激出來了,於是這寧靜清晨的渡口轉眼間便成了群毆場。

膽小或勢微的船工紛紛丟下手中的貨物躲得遠遠的。

這場群毆,最終還是以河青幫的勝利告終。畢竟姑蘇城不是連玄幫的地盤,沒見聽到河青幫的人挑釁的消息,姑蘇城沒有任何一個官員敢出現麽?河青幫自己退讓是一回事,但只要它有所動作,姑蘇內外是決計無人敢出頭直捋虎須。

當關成下船時,看見的便是臉上身上都掛了彩的河青幫幫眾,甚至連喜愛鬥毆的大當家也免不了顴骨高腫、唇角淤青。

“幾位當家,這是?”關成素來是處理外事的,也就和他們最為相熟,率先出聲。大當家輕咳了一下,一個猛碩的大男人面上也不由得有那麽一絲赧然:“這個,剛剛把連玄幫那群小崽子打發了。關兄弟,主子呢?這一路可順利?”

關成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但聽到是打了連玄幫的人也不由得笑意浮上面,道:“喲,這可著巧,這次在路上正是連玄幫不買咱河青幫的面子,擋了主子的路。不曾想,還沒回來說呢,大當家已經先替主子教訓過他們了。”

大當家聽到這個消息亦是驚訝,忙追問路上發生了何事。但因為此時也不便說這個,關成並未細說,只略略提了幾句。其實連玄幫也並沒有直接冒犯到林玨,只是不給河青幫面子,和那水匪勾結罔顧行水令罷了。大當家那個暴脾氣自是氣得直說要把連玄幫打到他姥姥都認不得,二當家向來是個聰明的,也就勸著說如今還是先迎主子回去歇息。順便也叫人去楊家幫著報個信。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連‘花.徑’都是河蟹,這世道!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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